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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百草枯（第2页）

“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来得有用？”徐雪尽目光忽然笃定起来，“若我是伯爵府，一定等到贵君寒症发作，皇帝伤心大怒之际，献上金日草。”

“那若是陛下知道了他们的心存不良，又会如何做？”

“只是杀罚未免太轻。伯爵府哪来的金日草？徐敬又是哪来的金日草？京城如今到处是流民，该是丞相安排来的，要不了几天，就该有人击鼓鸣冤了。”徐雪尽呵呵一笑，“真是两个蛇妖斗法。东厂不会放过咬死兵部这个绝佳的机会，这份名单里丞相派系的人太多，何文秉不死也要脱层皮。太后介入，要想保下秦隋闯的祸事是毫无可能了，但如果有一事比藏尸案更严重、更让皇帝生气，案子被放轻，以何文秉的能力就能疏通开来。”

甄云濯想亲他一口。

“何文秉眼里没有裕华伯爵府，自然也就不知道金日草，渝州洪灾的贪渎案徐敬最多闹一个革职。他贪渎没错，但实则将银钱后续补上来，徐敬大可以用户部紧俏来应答问责，最多背一个自作主张的名头，何文秉太急了，他找来的流民大多是水患生出来的匪寇，咬不死徐敬，更遑论抄了定南王府。”甄云濯如是道。

徐雪尽微微震惊，原来渝州洪灾徐敬已经摆平了？

“那丞相是想？”

“想我为你讨个公道，将定南王府拽下来，然后他再以此扼住甄萍喉咙，要他做自己的钱袋子。如今朝野上下对贵君怨声载道，户部拿不出钱来全赖给贵君的佛寺，这种风气多半也是丞相有意为之，他借力打力，用余贵君树敌惹怒皇帝。何文秉此举一箭三雕，替秦隋善后、痛击东厂重新拿回户部、吃了定南王府。”甄云濯直起身子，鼻尖触碰到徐雪尽的脸颊，“容与猜一猜，我要什么？”

“你、你要兵部。”徐雪尽说话不自觉结巴起来，“要定南王府，最好东厂和丞相两败俱伤，两边都不好过，我们手里有金日草......”

“不。”甄云濯打断他，寅夜里眼如星火，“你以为藏尸案为什么要等徐亭贞与伯爵府完婚？仅仅是金日草吗？”

徐雪尽胸口直条，被迫直视他的眼眸无处躲藏。

“我要他们，一起死。”

徐雪尽在好敏学塾冬课开学前来见了陈逾。

两年未见，他又老了许多。鹤发白衣的老人坐在松树亭下，正拿着学子的文章品读，精彩处抚着胡须浅笑，朽木文章便冷着脸搁在一边。

“我大昭不缺有才之辈，却大多精于谋算，不为纯臣。”陈逾叹气，“国之气运如此，非我所能劝诫左右。”

“老师，谋算未必是坏事，能为大昭做事就好。”身边的人安抚陈逾，老先生听着也笑了笑。

“老朽便是太狭隘了。”

陈逾叹一口气，抬起头来，见着院门口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撑伞檐下。

他眯了眯眼睛，似是看不太清。

徐雪尽收起伞来，晨风吹起他的衣袖，有枯叶自他眼前飞过，落于亭前。那张绝艳的脸显了色，将雾岚色的衣袍衬得清冷，连上头的鸢尾都黯淡几分。

“纯臣仰仗君主圣明，方能安稳无虞为朝廷做事。然而人非神仙，掐指一算便了然于心，朝政如深潭，到处暗箭难防，若是了无谋算，不知自保，一味苦修，等同愚忠。活着尽人事，死了赖天命，纯臣不过就是如此。通往盛世时花好月圆，一心向道，为天地为生民为主君，可寂败之际，便也只有诡行攀爬全无尽贪欲了。”

徐雪尽接过话，看着陈逾语气笃定：“时移势易，当前眼下，人人自危。”

青年对着巍然不动的老者，深深敬了一礼。

从好敏学塾出来正是中午，昌盛王府的马车等在外头，徐雪尽远远看了一眼街市尽头的鸿运酒楼，似是有感：“今日在外头用饭吧？”

车驾驱至酒楼门口，徐雪尽若无其事地找了靠窗位置坐下，随意点了几道菜，小二将茶水奉上，徐雪尽却没有动。

他静坐片刻，面前出现一个男人，局促地被金五拦在一边。

“啧，干什么的？我们家主子想要一个人吃饭，另找位置吧。贸然就上前，失不失礼？”金五不耐烦地说话，刁奴样十足。

男人没有露出丝毫不悦的神情，反而是紧张地拉扯自己的衣袖，看着徐雪尽欲言又止。

徐雪尽转过头来，看着这人浅浅笑了。

“这位叔伯，找我有事吗？”

男人一怔，在这双陌生又熟悉的眸子里，看不见一丝算计和打量，仿佛他真的只是个过路人。

“下官，户部尚书徐敬，见过世子妃。”

作者有话说：

余贵君：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本质上是个小徐无底线宠老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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