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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风来迟（第1页）

除夕前一日，林由杰去陈国公府给二老送礼物，甫一进了厅堂就见甄云濯与国公爷坐在一处笑说些什么。

“由杰来了。”陈国公见着他也很是高兴，忙招呼，“哎哟，我听说你初一就要启程回淮南，还想着与你姑奶奶一起去看看你呢，你就来了。”

林由杰一愣，有些听不明白，他什么时候要回去了？但还是先恭恭敬敬送了礼：“自然是孙儿来看姑爷爷和姑奶奶。”他偏头，看见甄云濯面目含笑地看着自己。

一阵诡异地恶寒。

“兄长。”林由杰下意识回避他的眼神，有些拘谨地坐在了旁边，他无话找话，也像是在试探，“兄长怎么不带着嫂嫂来？”

甄云濯眼神逡巡过林由杰，看破却不表。

“雪尽陪着你姑奶奶去后头看她养的锦鲤了。”说这话时，陈琅然满面笑意敛了一半，眉目慈和的老人还有风骨威严在，脸色严肃起来，有几分不容冒犯的威严，“他也是个男子，我听怀霈说你们曾是同窗，别再乱叫嫂嫂。”

林由杰看了一眼甄云濯，颔首应了声是。心想徐雪尽上次见他，还不喜欢他叫自己的名字。

“由杰。”甄云濯忽然喊他，“初一就要回去，王府正好有礼物要送给你家长辈，今日你正好在，便跟我去看看吧。”

陈琅然捋着胡须，有些嗔怪甄云濯：“你送你舅公的东西，还要从送我的里头选？”

“外公哪里的话，怀霈是想着由杰是一定会来拜访你们二老，这才省个路。近来校场和城防营事多，外公也知道的。”甄云濯笑着看林由杰，“由杰想必不在意我省事吧？”

“我......我不回......”林由杰话没说完，看到甄云濯似笑非笑的眼。

他握着茶盏的手一抖。

像被什么庞然大物定住了身形，惧意油然而生，恒久不散，林由杰看着甄云濯的眼，下意识点了点头。

“去吧去吧。”陈琅然挥挥手，“还留晚饭吗？”

甄云濯笑笑：“外公留着由杰吃吧，明日就是国宴，怀霈还有许多事要准备，容与头回进宫，我担心他紧张。”

陈琅然嗤笑：“紧张什么？你多看顾着些就是了。”

“那是自然。”甄云濯拱手，而后转身看向林由杰，“由杰跟我来吧。”

林由杰手心出了汗，浑浑噩噩地跟着甄云濯出了陈国公府的正厅，在无人的偏厅里，甄云濯煞有介事地挑了两样东西：“这串紫檀珠我找空见山的大师开过光，舅公应该会喜欢。”

“兄长......”

“由杰，跪下。”装珠子的盒子轻轻落下，甄云濯背着手转过来，微微垂眼，俯视着这个年轻人。

林由杰一个激灵，扑通跪下，连兄长都不敢再喊：“世子。”

“由杰，上次我让你在铜雀楼抄《女则》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甄云濯身上披着绛紫色的锦缎裘衣，本该是浓墨重彩的富贵公子哥，林由杰却看得冷，浑身冷。

“世子是、是叫我要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啊，我以为你会认为我是在捉弄你。”甄云濯看着他笑起来。“但由杰，我没有这个意思。”

林由杰瑟缩着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

“兄长......”

“我受你父母之托在京城好好照顾你，贪玩也好，闯祸也罢，最多不过说你两句。由杰啊，你怎么这么怕我？”甄云濯看着他笑，“是因为你也知道自己，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人？”

林氏家传的玉佩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膝盖上，顺着面料滑到地上，林由杰眼睛睁大，下意识否认：“不......兄长！”

“由杰，《女则》你白抄了。”甄云濯俯下身，捏住他的脖子，却没有用劲，“那不是你的，若你不是林家的儿子......”他看向林由杰的眼睛，少年眼里惧意要漫出来，狼狈不堪，“由杰别怕，我一直都很疼你，因为你很听我的话。”

“你在京城七年，也是时候回去了。由杰，你不爱做学问，也无心仕途，做生意也带三懒四，但你一身骑射本事是我亲手教的。”甄云濯拍拍他的肩膀，似在安抚，“我对你已经够有耐心了，你瞧瞧，你有想要的东西，却还是这么怕我，都是你无能的缘故。”

林由杰憋着气，不敢说话，也不敢怒。

“无瑕玉石走淮南的事，劳烦你跑一趟了，初一就动身。干完了这件事，你收拾东西去六州，若不愿意，就回来。”

这句话轻描淡写，林由杰却跌坐在地上，他像被人剥开了衣服凝视，而凝视他的人是他从小都害怕的人。被轻而易举践踏，又被轻而易举捏着命脉：“我......”

“怕死？”甄云濯嗤笑，“就你这样，也配肖想徐雪尽。”

被蓦然点破心思，林由杰感到最后一点脸面都碎了，他颤抖着否认：“兄长，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和他做朋友。”

“六州去不去？”甄云濯脸色变得更冷，似乎完全没听到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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