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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北侧所有的高地上,都在向道路中间的沙俄队伍倾泻着狂风暴雨般的枪弹,临近大道的几个山丘上,更是飞蝗一样丢掷下来成排的手榴弹,还有沙俄们难得一见的燃烧罐。顷刻间,行进中的沙俄人马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的开水,乱蹦乱窜。
“我们营走在大队的中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临近大路北侧的那几个高地,前面过去的军队曾经都上去搜索过,不知什么时候太平红军却居然又上去了。密集的枪炮声才刚刚起来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几乎要被头顶上像雨点般落下来的碎肉和残肢断臂给一下子覆盖起来一样。而最令人感到恐怖的却是,不知道这些东方人到底是搞了什么幻术,他们丢下来的一些东西,落地就能燃起一片的火海,沾到身上就别想再扑灭。”
沙俄第五团二营的一个士兵后来回忆到,“我很快从茫然中醒悟过来,迅速翻滚到大道南侧的一条沟里,和几个也是同样滚下来的士兵们紧紧地拥挤在一起。由于头一天的大雨,沟里都是水,大家谁也不在乎,就那么趴着,身上在痉挛。着许多不久前还在开着各种各样的下流玩笑,似乎都没把战争当成一回事的同伴们,如今一个个都已经变成了火人,在到处的乱跑、乱滚,在发着痛苦的哭嚎,只有这里才能带给我们更多的安全感。清醒过来的长官们在开始呼喊着组织反击,可我们几个谁都没动。枪声和山头红军丢下来的爆炸物的爆炸声、还有我们的士兵的哀嚎声,它们一直地不停地交织在一起,发出的回声在山谷中回荡。那是一种难以形容、令人窒息和发疯的声音,震撼得整个大地都在颤动、撞击、摇晃着,应该说绝对就像是地狱的召唤……”
沙俄兵在这次战斗中的许多生存者,除去对遭受到伏击感到莫名其妙之外,记忆最深刻的都是那些会落地着火的“弹”。
“……轰的一下,马上迸发出来的都是火,跟着是浓烟滚滚,一股股刺鼻的味道也弥漫开来。就在前面几码外的地带,整个都变成了火海。火海里奔突着一个个面目变得扭曲可怕的士兵,先是手舞足蹈地乱撞,接着是满地乱滚,痛苦的挣扎、哭叫,那种惨叫甚至比枪声和爆炸声更叫人感到恐怖……”
“……我们小队当时挤在路边,那是一块向南有些凸出的地带,正给后面上来的炮队让路。我们的头顶,路北的山丘上突然飞下来一排黑乎乎的东西,随着一连串的巨响,顿时火光四溅,黑烟冲腾。真是太可怕了,那一霎那,就像是坐在了一个巨大的火炉子上,感觉热浪似乎一下要吸干你全身的水分,飞溅的火花更是粘哪儿哪儿就着。人、草木,就是被炸翻了的大炮居然也在着……我那次是被爆炸的气浪冲到了路下面,侥幸捡了条命。那个时候,时间就仿佛一下静止了一般,一切又仿佛都像是梦幻。我不敢抬头任何东西,只是双手死死抱着头,把身体埋藏在一块不是很大的石头的后面。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肝胆俱裂,我的脑袋里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恨不能钻到地里去……”
刚刚离开白马河西岸不远的米纳布耶斯基,也同样经历了由茫然到心惊的过程。北面山岭间雨点般飞过来的炮弹,凶狠地砸在他的行军纵队里面,走在他前面不远的一部分炮队的官兵、牲口,眼睁睁地着被炸得四分五裂、东倒西歪,碎石和尘土溅了他满头满脸。这突如其来的炮火威力之强大,不仅叫他坐下的战马一阵的狂跳,就是他这个曾经久经战阵的老行伍都情不自禁地在浑身一抖,差点儿没从马上摔下来。
“怎么回事?”米纳布耶斯基冲着副官大吼了一声。
“哗……”几十码外的山头上刮风一样射来的子弹,打得他周围的卫士们人仰马翻,算是回答了他。
“大人,快闪开,我们遭到伏击了!”廖柳沙一把拉住米纳布耶斯基的马头,想顺着杂草丛生的斜坡冲下此时已经万分危险的大路。
“混蛋!”米纳布耶斯基举起手里的马鞭子,狠狠抽在副官的手上,倔强地圈回马头,昂然挺立。是中了有计划的伏击了,眼着一抬头所能见到和听到的都是来自北面各处高地上的枪弹,低头瞅见的又都是自己被打得狼狈不堪、东躲西藏的士兵们,不用任何人说,米纳布耶斯基也心知肚明。他只是不明白,这个埋伏来的太奇怪了,前面那帮子负责搜索的混蛋当初都干了些什么?
“火速命令,波卡营迅速布防泊于。命令后面的第八团炮队用炮火支援第八团一营,立即对当面高地上的敌军发动攻击,首先巩固我们的后翼,以支援沿途各营对当面之地的反击……”米纳布耶斯基不愧是老资格的军人,一个短暂的茫然和惊讶之后,马上恢复了他以往的沉着。在下达这一连串的命令的时候,他了左右慌乱不堪的人群的同时,甚至还下意识地了身后。
“上校是个标准的军人,更是威海驻防军中难得的,也是唯一的最优秀的长官。如果当初威海的整个陆军布防能够采纳上校的意见,至少不会输的这么快。”作为米纳布耶斯基上校的副官,廖柳沙对这场战事似乎得比较全面,“意料之外的敌人出现,还有那绝对称得上是残酷的打击,都没叫上校惊慌失措,他想对北面高地上的敌人,立即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由于上校平时对军队的训练很重视,短暂的慌乱后,各个营也的确都在拼力地想争取战场上的主动权,争夺各自当面的制高点。不过,这只是一厢情愿,第一轮打击之后没有多久,西面的高地上就吹响了尖利的号角,还有叫人听着头皮麻酥酥的嗷嗷呐喊声,太平红军居高临下地冲了下来。我曾经注意到在这之前,上校向依旧显得还是很安静的南面扫视的目光,那里面似乎有疑惑,还有担心。果然,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南面的高地上、山谷里都冒出来了太平红军的人马,尤其是沿着河岸,突出来了大队的骑兵……其实,我还是相信,如果当时没有从我们背后杀出来的那些人马,上校至少能把我们带回到河的东岸去……”
战场上,没有如果,只有必然。在这块东西不过五里,南北被压缩成不足一里的狭长地带里,注定要成为埋葬这三千多沙俄鬼的巨大坟墓。
当北面各个山梁上铺天盖地的天朝红军将士,平端起上有明晃晃刺刀的步枪,伴随着两千多个喉咙里爆发出来的山呼海啸般的“为了天朝,前进!”的呐喊,犹如猛虎扑食、毫无畏惧地冲向同样也把刺刀比喻作作神圣之利刃的沙俄兵们的时候,主动放弃金鸡山防线,大部已经撤过逍遥河西岸的红四师特务营,又翻身重新杀过河来。
就当纷纷躲藏到路沟里,甚至是爬卧在泥水中,被大道上那几处烈火烧的惊魂未定的沙俄们咬紧牙关,准备与渐渐逼近的对手们决一死战的关键时刻,随着一阵的排炮,枪声大作,军号声、呐喊声骤然而起,由南面的一个个山头上、谷口里冲出来天朝红军教导旅的两个团,又在沙俄们的背后狠狠地捅上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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