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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成为一块垫脚石（第2页）

点了一桌子菜，服务员问他几个人，他说一个人，服务员又提醒，您点的量对于一个人来说有些大，吃不完可能会浪费。语气温和又体贴，何敏达没由来地发脾气，冷冷盯着那双眼睛问：“你怕我付不起钱吗？”

服务员仍然冷静温柔：“抱歉先生，我没有这个意思，那就按照您点的下单了？”

何敏达没回答，服务员鞠躬带着菜单离开。上菜很慢，何敏达坐在窗边看夜景，县城里最繁华的地段，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的纸醉金迷，可也有车水马龙和五光十色的霓虹。

半小时前他刚刚嚎啕大哭一场，被何京墨挂了电话之后失魂落魄地回家，以一个完全落败的姿态，是啊，失败者，他真是一个失败者。这么多年来以为自己已经坐上了王座，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下场，就连鱼死网破的勇气都没有，天知道，他真的恨不得直接杀了何忠，或者干脆让何忠去报警，要死大家一起死，起码像个男人，而不是现在，真是纯loser，回家来抱着存折和银行卡痛哭流涕。

他实在忍不住想，他何敏达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当初，当初不都是他们求着自己，想要发财的路子，不管年龄辈分，来的人都恭恭敬敬叫他一声“达哥”，带着烟和酒。

每个都犹豫万分的模样，问他，哥，这事儿能行吗？这不行啊，孩子年纪这么小，这真不是人干的事儿。这话把何敏达狠狠骂了，但何敏达真不在乎，想发财就得不当人，无论哪个行业不都是这样？他就这么劝，说你觉得做什么干净？你想发财，想干干净净发财，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连摆摊的都用地沟油，想赚钱就不能要良心。

最后十个有八个都跟着他趟了浑水，因为做人最怕比较。何家村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然后越来越多，人人都翻新了房子买了新车，你还在家跟老婆掰扯昨天的豆腐是不是买贵了，谁能不急？

村子里是很好做这样的事情的，因为没人会报警。

何家村不是每个人都跟着何敏达发财，也有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当性爱娃娃的。可那有什么所谓？就算再看不起何敏达也没人敢报警，都是一个村子的，大家上下三代全都知根知底，自去故作清高好了，只要别挡了别人的发财路。

牛排五分熟，躺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红酒颜色漂亮，被醒酒器禁锢成一个优雅的形状。

邻桌坐着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女孩儿画着精致的妆容，男孩儿正切面前的牛排，切好的牛排全部放进女孩儿的盘子里。何敏达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是有一个女儿的，他是真的忘了，女儿叫什么名字来着？长什么模样？这时候回忆起来的只剩下女儿第一次接待客人之前怯生生地喊着“爸爸”，面目模糊。那时候何敏达估计还会心生愧疚，蹲下身来抱住小小的娇弱的女儿，哄着她说些“别怕”之类的词语。

他没爱过女儿，何敏达知道自己是瞧不起女性的，女性优柔寡断，充满无意义的善心，善心在这个时代有什么用呢？所以女人天生是有野心的男人的垫脚石。女性要多费力才能名留青史？不如干脆成为一块垫脚石，好有轻松自在的一生。

吃完这顿饭，何敏达回家准备好好睡一觉，他已经有太多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明天的事情交给明天，反正现在天已经塌了，砸死谁都无所谓。

却做了冗长的噩梦，梦见自己走在一大片血泊里，湿淋淋黏腻腻的血，有黑的有红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血。他不觉得害怕，只是往前走，害怕也不是因为血，而是因为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走了很久才看见一个极窈窕的背影，没穿衣服的背影，看不清晰，强光照得只剩轮廓。

“爸爸。”那背影这么叫他。

“你是谁。”

“爸爸。”

“这是哪里？”

“你不认得吗？”

“我当然不认得，让我出去。”

“你出不去的。”

“这到底是哪里！”

“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