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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祝大家用餐愉快。明天是存稿箱。早上7点放出。大家注意查收。春饼桥终于修完了,何田和易弦在桥上走了几圈,感到很满意。美中不足的是,这毕竟是条索桥,桥板之间有二十厘米的距离,走起来晃晃悠悠的。想象一下,夏季桥下河水奔腾,湍急的水流拍打两侧悬崖发出轰隆声,脚底不断有水雾冲上来扑在脸上身上,这条桥走起来的感觉和现在可能非常不同。何田还试着带大米来参观索桥。大米吓得要死,被何田赶着勉强在桥上走了两三块桥板,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她和易弦又费了点事把它给赶下来。看来,要让大米过桥,得在桥上钉上纵向的竹子,进一步加固桥底才行。何田忽然有些激动,她眼圈红了,抓着桥栏默默在心里说,奶奶,爷爷,你们看,桥建好了。我和易弦建的。下山时,何田又再回头看看那座凌空架在两岸山崖间的吊桥。她深感骄傲。有了桥,在夏季也可以很容易地到对岸去,但她也有点担心,察普家的林地在下游,和何田家的比邻,他们会不会认为何田有扩张领地的野心?会不会觉得有威胁?会不会伺机破坏这座桥?易弦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小声说,“他们不会的。”“为什么?”易弦沉默片刻,解释道:“他们是那种只敢欺负弱小的人。对比他强的人,他只敢躲着走。”何田想到上次见到察普兄弟,他们那种客气的态度,暂时放心了。藤桥修得时机恰恰好。桥修好两周之后,春天来到了森林。从头一年十一月到次年的四月,冰冻了整整五个多月的河流终于苏醒了。那天下午,何田正和易弦坐在家中整理貂皮。剥好晾干的貂皮现在可以从桦木板上取下来了,再过几周,商人就会陆续来到山下的集市,为了让貂皮卖相更好,现在刚好够时间给它们做最后的“美容”。貂皮从木板上摘下来后还是硬邦邦的,何田把一只貂皮的头和屁股紧紧握在双手中,貂的身子放在她膝盖上,抓住头尾在膝盖上反复轻轻磨蹭,蹭完一面,翻过来,再蹭另一面,然后,一手伸进貂皮腹部的裂口,把貂皮撑开,重新铺平,再蹭两侧。这样磨蹭之后,貂皮就恢复了一些弹性和柔软。这时,再抓住貂皮的尾巴,从肚子的破口掏出来,像把一只手指里子翻到外面的手套给重新翻正一样,把貂鼠的头、四肢还有尾巴,都翻转过来。翻完之后,何田手里握着的就是一只毛茸茸的貂鼠,当然,只有皮。貂皮翻过来后,皮货商人可以一眼看清貂皮的质量如何——鼠绒是哪一种?貂鼠有好几种品种,最受欢迎的一种叫油鼠,这种貂鼠的毛被光亮,顶毛一根根竖起,油光发亮;次一等的,是绒鼠,这种貂鼠的毛被全是仿佛羽绒质感的绒毛,不会有尖端能发射出小虹点的亮泽,但是更加细密,做出的衣物也更暖和。然后,要看貂鼠皮毛的颜色,皮货商人会把貂毛分成紫、黛、黑、灰、青、杂几种,最上乘的就是那种黑亮得每根毛的尖端在阳光下会有虹点的,这种就是紫;之后是黛色,一种黑得在光下有仿佛某些黑色禽鸟的羽毛才有的那种墨绿色光晕;这之后是纯黑,灰黑,和青灰三种毛色,其他的毛色,棕黑色,棕红色,等等,都叫杂色。最难得也最昂贵的是银灰色的貂皮。这种貂皮是银灰色,可遇不可求。还有更罕见的是白化的貂鼠,通体雪白,眼睛红色,这种貂鼠何田只听说过,并没见过。白化的貂鼠活着的更值钱,它们会被驯养成宠物,据说能给主人带来好运。除了貂皮的颜色,毛被的完整度,另一个评级标准就是大小。同样的颜色、毛被,越大的貂皮卖得越贵。商人们也定有标准:头尾长度超过50厘米的,是大鼠,五十厘米到四十厘米的,是中鼠,再小的,就是小鼠了。当然,考量毛皮价值高低最重要的标准之一,就是完整性。即使是最难得的银貂,如果皮毛上有划痕,或者是被老鼠啃咬破了个洞,或者是有子弹洞,都会大大降低价值。所以何田一直谨慎小心地储藏收获的貂皮,把它们晾干后郑重地放进樟木箱子里,再把箱子放在涂了油的两根横梁上。翻貂皮也是个精细活儿,干燥了的貂皮变得坚韧,如果没磨蹭好,弹性不够,翻的时候就容易折断,或者出现裂痕,尤其是在翻尾巴和四肢的时候。这时手指的灵巧、用力的大小、还有经验,都十分重要。这个活儿,易弦当然也是干不了的。他只能帮着把貂皮肚子翻过来,然后还得要何田拿着一只细木锥子把尾巴和四肢翻好。他听何田讲了貂皮如何分类后,倒是很能帮上忙,大约是从前见过不少好货,他很快就把翻好的貂皮按照颜色先分好了类。然后,何田给易弦一把猪鬃木梳,让他把貂皮的毛梳得光亮蓬松。这活儿易弦也干得很好。何田夸了他几句,他很有点小得意。这时刚好他梳完了手里所有的貂皮,看到何田白白的小手握着油亮亮的貂皮和木锥子灵巧地翻动,心里不知哪里像被貂毛蹭到了一样微微发痒。他看看何田乌黑的辫子,握住她的鞭梢,“我给你也梳梳吧?”何田瞪他一眼,嗔笑,“不要!”易弦假装没听到,抓住她辫稍,轻轻一捋,把绑在上面的皮绳摘掉了,然后,他站到何田身后,笑嘻嘻把她头发打散,握在手里,用刚才何田教他的梳貂毛的手势给她梳头发。何田起初嘻嘻笑,还说,“待会儿我也给你梳!”梳了一会儿,她忙于专心工作,就不理易弦了。易弦手里握着她的头发,从头顶梳到发尾,何田的头发本来就自然卷,梳成鞭子后发丝更弯了,散开梳理后变成了蓬蓬松松的一大捧,散发着淡淡的野菊花的香味。他们昨天才洗过澡。易弦握着她一束头发,自然而然地放到鼻端去闻。“你干什么呢?”何田突然一问。易弦吓了一跳,赶快松开她的头发,他这才发现他们是对着窗户而站,何田从窗子的玻璃上看到了他的小动作。他结结巴巴说,“嗯……怎么觉得,你头发和我的闻起来不一样,为什么?明明用的是同样的肥皂液。”何田信以为真,她放下手里的貂皮和工具,捏住自己一缕头发闻了闻,又招呼易弦,“你过来,我闻闻你!”易弦转身就走,何田跳起来张开双手扑他,哈哈笑着。屋子又只有这么大,他又不敢真的推搡她,躲了几下就给她扑到了。何田抱着易弦胸口肩膀,嘻嘻哈哈玩闹,“你躲什么?让我闻闻你!”她比易弦矮一个头还多,当然够不到他的头发,只能抱着他的腰不断往上跳。易弦又是羞涩,又是紧张,无可否认地还很欢喜,为此隐隐地还觉得羞愧。为了避免何田再抱着他蹦来蹭去的,他赶紧蹲下来,“好了,别闹了。”何田把脸伸过来,凑在他头侧闻了闻,又抓住自己的头发再闻闻,“还真的不太一样呢。”易弦心里说,废话。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当然不一样。他这么想的时候,何田的鼻息和柔软的发丝蹭在他的耳朵,颈后,弄得他心里那只小兽蠢蠢欲动。“别闹了。”他斯斯文文地站起来,拉着何田的胳膊把她带回窗前的桌子旁,重新给她梳头发。要是能一辈子这样给你梳头发就好了。这样的想法在易弦脑海里闪过,他摇一摇头,垂下眼皮。何田感觉到易弦的情绪忽然低落了,她问,“你怎么不高兴了?”从玻璃窗中,她看到易弦的嘴角下垂,变成了三角,可是窗子被分成很多木格,她看不见他鼻子以上的脸部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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