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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攸烨亲自带了人去河里寻找,既然那锦囊涉及到齐国的命脉,想必十分重要。听柳舒澜说锦囊有一定的重量,估计应该沉到水底去了,昨晚经过马蹄践踏,不知到有没有陷入泥中。她在水底下捞了半天,一无所获,抬头望了眼远处的齐国都城,安静得异常,心中思忖不知李攸焜的死,会给齐国带来什么样的变动,想必对李戎瀚的打击一定非同小可。她往上推推袖子,又低下头继续摸索。忽然,她手上一顿,慢慢将触到的那棉状物体从泥里拽出,眼前豁然一亮,迅速拆开绳结,是一块白色锦帕,还有几块零星的小石子,李攸烨赶紧把手在身上抹了两下,拈开那锦帕,可是,展开后却发现,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成一团,辨不清楚了。她颓然坐在岸上,用力锤了下地表,跃起来,跨上乌龙丧气地返回。
齐都里。李戎瀚犹如失魂般目光呆滞着坐在李攸焜的棺木前,樊耕悲恸地立在一侧:“二公子天资聪颖,本应大有所为,如今却英年殒命,王爷一定要为他报仇雪恨啊!”地上跪了一片麻衣孝服的人,俱都悲戚地哭着,整个灵堂淹没在颓丧的氛围里。
“王爷,侧妃娘娘到了!”
他忽然抬起头,鹰钩一样的视线,盯着那踏入灵堂的人,她还是一贯清冷,仿佛雕塑,无知无觉地进来,坦然自若地站在那儿。
“听说你之前去过铁牢?”他隐忍着怒气。
“是!”她竟回答得如此干脆,旁边的樊耕不由缩紧瞳孔。
李戎瀚忽然站起来,缓缓走向她,那双鹰爪一样的手,迅速钳住了她的喉咙,手上青筋错节,如盘亘在枯木上的藤:“人是你放走的?”
苏念奴没有反抗,只是用一种静冷的目光,淡漠地注视着那人眼中的狠戾。眉头的紧锁,不含一丝畏惧,只是缘于越来越艰难的呼吸。她如一片即将凋零的落叶,摇挂在枝头,忍受着骤雨施于身的撞击,命悬一线,自己却好似无知无觉。正是这份对死亡的淡漠,让李戎瀚的满腔恨意落了空,他咬着牙,将另一只手也钳了上去。他狰狞的动作,吓坏了灵堂里的所有人,唯独最应害怕的一个,偏偏不遂他的心。
随苏念奴一同进来的侍女,见她竟不说事前串好的说辞,赶紧扑到李戎瀚面前,替她辩解:“王爷,郡主昨晚从假山上摔了下来,昏迷不醒,宫里的大夫没法子,娘娘只是听说柳太医医术高超,情急之下才去了铁牢,想求她救救郡主,没想到刚走到牢房,就出了那等事,这些事真的与娘娘无关啊!”
李戎瀚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苏念奴的视线却情急偏向她,有一丝痛苦蔓延至她眸中,湿液清澈欲滴。李戎瀚犹不相信,转而盯着那侍女:“你从哪里听说柳太医在铁牢里?”
“宫里人都知道这件事,不信王爷可以问别人!”侍女镇定地说。
李戎瀚当即唤了几个人询问,他们的回答真如侍女口中所说,竟然都知道这件事。他冷着眸子吩咐身边人:“马上去白露宫查看,郡主到底是真伤还是假伤!”他一把撂下手上的人呢,苏念奴跌坐在地上,脸上忽然溢出两行清泪。
白露宫。降儿听着远处传来的凌乱脚步声,捂着嘴,用力将在假山上玩耍的李攸玥推了出去。跌落的李攸玥甚至没有来得及哭喊一声,便不省人事。她流着泪,迅速将地上的小人抱在怀里:“郡主,对不起,对不起……”
来回禀的侍卫向李戎瀚汇报,郡主确实昏迷不醒,李戎瀚一听,眉毛都竖了起来:“郡主出事,为什么不早禀报我?”
“当时王爷在城楼上,娘娘来不及禀报!”
李戎瀚甩袖大踏步朝白露宫走去。樊耕却踟蹰着脚步,走到满面青泪的苏念奴面前:“王爷一向舐犊情深,只是娘娘的手段,未免太狠心了罢!”
“昨夜的事与我无关,樊先生若仍有怀疑,我也没办法!”苏念奴噙着泪,平静地站起来,袖手,咽了咽喉咙,转身,往灵堂外走去。
“我不会让二公子白死的!”身后传来那人阴沉的威胁,她只回头淡漠地看了一眼:“樊先生节哀顺变!”
晚上,李攸玥仍未清醒,李戎瀚大发雷霆,怒责了所有大夫,最后因为城外传来大军压境的消息,才不得不离开白露宫,往城楼上赶。降儿已经哭红了眼睛,为昏迷的李攸玥合上被子,转去另一偏殿。苏念奴正蜷缩在床上,见到她来眼睛先亮了一下,只是一下,待看清她脸上的泪痕,又随之暗淡下去。
“娘娘,您去看一下郡主吧,或许您看一眼,她便能醒过来了!”
她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了。我的世界里本来不应有她的。她走,我便跟着走。我累了,想先睡一会儿,如果她醒来,记得叫我。”
子时三刻。昨夜回荡在王宫里的丧钟第二次敲响。
齐王郡主李攸玥,时年五岁,薨于白露宫。
“娘娘节哀顺变,如果不这样做,一旦被人发现是娘娘所为,我们潜藏在齐国的势力就将全都暴露!”
她只是望着外面漆黑的夜,不置一词。
“另外,我听说柳太医有个女儿,也被齐王抓来了,只是之前他们藏得严,咱们的人并未探到!”
“我知道怎么做,你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了!”她淡漠地说着,倚在床栏,听外面降儿声嘶力竭的哭喊,渐渐化为嘤嘤抽泣,直到周围再无一丝动静。她疲倦地躺进被褥,用最熟悉的姿势偎住自己,深深地吸了口冰冷的空气:“霜,她死了!”
“抓住她,快,抓住她!”当苏念奴再次攀上铁牢屋顶,寻找柳舒澜女儿的下落时,下面骤然升起的火光,使她立即意识到这是一场设计好的陷阱,是他们故意放出的消息,引她入彀。樊耕立于人群中,盯着屋檐上那黑衣蒙面之人,从她的身形已然确定心中所想,八字胡翘了翘,对手下喊道:“抓活的!”
苏念奴当即沿着屋脊飞快往夜色中逃遁。可惜,他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擎着火把的士兵从四面八方赶来,将她的所有退路封死。她俯身贴在屋檐上,见李戎瀚正提着刀,驾马狰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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