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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谈兵论道（第1页）

舒坚连忙说道“不知道是秦大人到来，卑职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两位大人里面请”。

三人进到舒坚的屋子，刚一坐下哪位秦巡检就说道“舒管带，秦某只是陪同，主要是张大人想来你这里看看和同你聊聊，现在我算是任务完成，你们二位两先聊，我出去走走”。说完他起身又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舒坚和哪位张大人，舒坚也不知道这位张大人是什么来路，看他年纪不过三十出头，消瘦的脸庞尖尖的下巴，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双三角眼炯炯有神的正盯着自己观望，一看这人就是位精明能干之辈。这人和秦巡检一样都没穿官服，就是一身富人的打扮。看到秦巡检出去了，舒坚只好施礼说道“卑职岑字营管带舒坚拜见张大人，不知张大人有何指示吩咐”。

哪位张大人进了屋子就在观察里面的陈设，秦巡检出去他也没说什么。看到舒坚拜见，他微笑的说道“舒管带不必客气和拘谨，在下也不是什么大官，来这里更没有什么指示吩咐，你就当我是朋友来访，咱们都放松随便聊聊。你也别管我叫什么张大人了，在下年岁比你大些，我看你就叫我张大哥吧！”

舒坚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拘谨了，他哈哈笑说道“张大人如此平易近人，那小弟也就顺竿子望上爬，冒昧的叫您一声张大哥，如有礼数不周，还望大哥见谅！不知道张大哥想和小弟聊些什么呢”？

张大人也笑着说“舒老弟性格豪爽，不愧是带兵之人。今日前来拜访，主要是有些东西想和舒老弟了解一下。在下今早在南门下有幸看到了你岑字营的一队兵勇，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所以特地来想见识一下你这岑字营和拜访下舒老弟你，就是想知道这岑字营的兵勇是何人所操练出来的，因为在下没猜错的话，岑字营组建才半个月左右，不知道是谁能让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

舒坚听到这里微笑的说道“张大哥就是为了这个来找我的？我不觉得岑字营的兵很特别和奇怪啊！就是普通的练勇嘛”。

“普通练勇？舒老弟谦虚了，大哥我虽然没带过兵，但是见过的兵却不少，早上我看到你的那队五十人的兵勇，无论是行进还是停止，每一个动作都如同一人，次序井然整齐划一，更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的气势，精神饱满，气宇轩昂。这是在下在别的军营中从来没看到过的，之前我以为你营里也就这么一队拿的出手的人，但是刚才我在你的营寨之外看到了你们的训练，感情你这个整个营都是这样的精兵，所以你要如实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怎么炼成这样的”？

舒坚一时摸不准这人的来路，姓秦的也没仔细介绍，只说了个张大人，也不知道这位是干嘛的。看这人也没什么架子，开口说话就直奔主题。舒坚想了想觉得跟他明说也无所谓，就当是交个朋友。于是他笑着答道“谢谢张大哥的夸奖。不瞒张大哥，这岑字营的人员都是我一手操练的，当然时间不止半个月，而是半年，其实岑字营的前身就是岑溪县的保安营，半年前组建后就由小弟一直带着”。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觉得你这岑字营所操练的东西和我们清军不太一样，和洋人的那一套也有些区别，难道这些操练的内容都是舒老弟你制定的？岑溪境内的匪徒也是舒老弟你带着剿灭的？如果是的话，我很想知道舒老弟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可否给老哥我说说”。哪位张大人不温不火的说道。

舒坚心说这鸟人还真多事，非得刨根问底的扒拉个清楚，好在自己出发之前让老赵找凌啸天给弄了个身份，要不然还真不好交待。他说“回张大哥，岑字营兵勇所操练内容的确是由小弟一手制定的，既没有搬照咱们大清绿营的做法，也没有照新军学洋人的那套，而是根据咱们大清兵员的自身实际状况，结合两者所制定出来的一套新的操练方案。所以张大哥你看到才会觉得有些稀奇，这的确是你之前没见过的。至于小弟本人就是岑溪本地人，从小父母双亡，后来跟着一位洋人传教士去了欧洲，在哪里呆了几年，去年四月才回来的，本想去投靠一位亲戚，那知道在回来的前两天，我哪位亲戚家就遭受土匪的洗劫，弄得是家破人亡，见此情景小弟是心如刀绞，恰好本县乡绅组建保安营，小弟就前往投奔了，为的就是铲除这些祸害乡里的匪徒。可能是因为小弟以前在他乡学习过一点军事，所以承蒙众乡绅的厚爱当了保安营的教官，带着弟兄们进山剿匪，也算幸运，先后将那些该死的匪徒都剿灭了。后来组建岑字营，就被徐县令推荐担任了这营带一职。不知道小弟这样解释张大哥听明白否”。

张大人点了点头答道“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有点头绪了，原来舒老弟还留洋过，怪不得这么年轻有为，你说你的操练方法是清洋结合，那你可否详细的跟我说下你的操练法案吗？练兵不能光有花架子，不是光走的好看站的笔直就行了，练兵的关键还得看战力。你刚才轻松的一句将岑溪境内的匪徒一扫干净，我想知道你保安营之前又是付出了多少伤亡才拿下这些匪徒呢？”

舒坚说“张大哥说的对，练兵不排戏，光站的好看是不行的。在下的训练分三个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队列操练，也叫军姿训练，就是让兵员们有个兵样，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做到千人合一，整齐规范，也就是大哥你说的走的整齐，站的好看。第二阶段是军事训练，主要内容为枪械操练，要让每位兵勇熟悉他们手中的枪支，懂得如何使用，了解枪支的射程，杀伤力等，做到有的放矢，而不是看到敌人就乱放一气，要让他们理解如何才能有的放矢，不浪费子弹又能准确杀敌。最后一个阶段就是思想教育，纠正自古以来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错误认识，当兵不是为了混饭吃。要让他们知道士兵的职责和使命，那就是保家卫国除暴安良，士兵的荣誉，就是奋勇杀敌，舍我其谁。要让他们感到当兵是一件很光荣的事，这就是培养他们的精气神。除了以上三点，还有就是培养竞争机制，从上到下一视同仁，不论是棚长还是稍官，都是靠训练和战斗中的表现来选拔的，能者上，弱者下，没有人情关系可讲，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只有强势的领导，才能带出强势的兵，就好比我，如果他们之中有人超过了我，那我这个管带也要让位的。只有官长带头以身做则，下面的人才会对你绝对的服从。比如淮军算是最早聘请洋教官的，连稍息立正都是用的英文，可战斗力为什么还是不行，在朝鲜被武器装备还不如自己的日本人打败了。其实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他们练兵不练官，兵勇的素质上去了，但是指挥者却跟不上，一开战先跑的是官长，你当官的都放弃，那下面士兵再厉害他也只能跟着放弃。所以在我的岑字营，指挥者和领导者，那战斗的时候都不是喊兄弟们给我上，而是兄弟们跟我来，冲在最前面的必定是我们这些指挥者，当官的都不怕死，士兵们才更勇敢。在前期岑溪境内的剿匪，说实话我保安营除了十来个人受伤外，没阵亡一人，每次交手，土匪们一看我手下兵勇的拼命气势都吓得腿软，那有什么顽强抵抗”。

张大人听了舒坚这么详细一说，连忙说道“舒老弟还真有本事，你这一套确实不错，要是广西境内多些舒老弟这样的人，我们还何愁那些闹事的暴民。对了舒老弟，你对目前的广西境内局势如何看待，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舒坚说“张大哥，这个小弟不太好说，现在广西境内虽然混乱，但是总督大人都亲自坐镇这里，我想凭借大人的手段应该会很快的平息下去的”。

“老弟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就说什么，这里就你我，不用担心有什么言语不当，就当是你我之间的一次交流，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张大人很诚恳的表情看着舒坚说道。

舒坚想了想说道“既然张大哥这么看的起小弟，那我也就乱说几句，也算是我个人的看法吧！陆亚发和王和顺两人闹得是挺凶，声势挺大，但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认为首先是周边各省堵截，不要让他们跑出去了，其次才是围剿。我好像听说了总督大人现在想调集各省兵马前来广西，这一点我倒是认为没必要，劳民伤财不说，还耽误时间，我觉得就广西境内的兵勇就足够对付这些匪徒了，关键是官兵能否上下一心全力配合的问题”。

“就广西境内的兵勇就够了，老弟你也太小看这些匪徒了吧！现在广西提督丁槐带着数千兵勇在南宁府和王和顺打了都两三个月了，还没将王匪拿下，柳州的武匡军也是溃不成军了，连柳州知府祖绳武都自杀谢罪了，右江道王芝祥带着靖毅军和熙字营数千人还在柳州死守，现在巡抚大人都已经调驻扎水口的陆荣廷建字营和荣字营前往增援。百色的龙济光倒是有几千人，可是现在陷在庆阳（河池）一带都拔不出腿来，你说一句就广西的兵勇就够了，这个样子怎么够啊老弟。”张大人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所以小弟才说要看官兵是否上下一心啊！先说柳州城吧！我觉得根本不用去守，陆亚发既然弃了柳州不要，他就不会再去柳州了，因为他没有信心守得住柳州，这是很简单的道理。那王芝祥大人死守柳州干什么？当务之急是他应该立即出兵去攻打匪巢四十八弄，而不是死守一城。还有建字营陆荣廷，就更别指望他了，他本就是绿林出身，和陆亚发之前都曾在苏元春部下当差，算的上是同僚旧好，肯定是出工不出力，一路磨蹭够了才会去。我可以肯定的说，陆亚发不被消灭，他是赶不到柳州的。龙济光更比他好不到那里去，这个云南土司脑子里想的只是如何保存自己的实力，他有几千人马是不错，那他都是当作自家的私兵来用，为什么小小的一个庆阳就能拖住他半天，就是因为他舍不得拿自己的部下去啃硬骨头。叫苦谁不会，三五个的流民他可以汇报成上千人的匪徒，反正我们也看不到。一旦日后有人站出来和陆亚发和王和顺硬拼一场，等到打落水狗的时候，那他们马上就会冲出来抢功劳，不论是陆荣廷还是龙济光，都一样，不信咱们可以走着瞧。”

张大人一脸疑惑的看着舒坚说道“你真这么了解陆龙两位？你不觉得这样说有毁谤同僚之嫌吗老弟，咱们在这里私聊倒是无所谓，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说”。

舒坚笑道“多谢张大哥提醒，小弟也知道刚才说的话有些过，还请大哥别介意。只是小弟就是这么个性子，不喜欢藏着掖着，我把你当着大哥对待，那才言无顾忌，有什么说什么。再说了我和他们也没同僚之份，人家是正个八经的官家队伍，我这岑字营还是个民团队伍，差得不是一个档次”。

“行了，你还是说说陆亚发下一步会有何动作吧”！

“小弟觉得当下最重要的是东面，如果我是陆亚发，那么我一定会在稳住阵脚后进兵桂林府，原因很简单，桂林府现在是广西境内兵力布置最弱的。就目前的局势来说，陆亚发自离开柳州后，占据了四十八弄一带山区，从这里向东不到几十里就是桂林府的永宁州，一旦夺下永宁，桂林就无险可守，要知道桂林可是当下的省府，省府丢了那就意味一省沦陷，那事情就闹大了，弄不好就成了第二次太平天国，因为桂林北上就是湖南。所以要是小弟来指挥全局的话，首先就出一队得力人马迅速增援永宁州，防止匪徒东进沦陷桂林，然后催促王芝祥尽快出兵攻击四十八弄陆亚发的老巢，这样南北夹击，只要陆亚发被剿灭，王和顺也就独立难支，整个广西的混乱指日可平息。当然这只是小弟我个人的见解，说句张大哥可能觉得我吹牛的话，如果给小弟两营的人马，我绝对能将陆亚发生擒了，外人看陆亚发如何了得，但在小弟眼里，他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小弟有这个自信和本事。”

舒坚在贬低陆荣廷和龙济光后不忘自信了一把自己，因为他知道了解整个柳州起义的过程，真实的柳州起义并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相对于王和顺来说，这陆亚发真没什么指挥才能，就是一流匪，一开始动静闹的挺大，但最后竟被中渡的地主一个保安营给打跨了，而陆荣廷和龙济光都是借着痛打落水狗的机遇，捞到了晋升的资本，先后在两广崛起。日后自己要是想在这两广有所作为的话，这陆龙二人绝对是强大对手，只要能逮着机会对他们打压舒坚就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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