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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百尸宴（第1页）

陈青岩的喉骨异化成鸣哨时，血髓河逆流成瀑倒灌苍穹。那些裹挟着人牙的浪头拍击在祖宅残垣上，震落瓦片间寄生的血蜱虫。当他踏着浪尖跃向阴纸堂废墟时，发现整座宅基正在隆起——地皮下蠕动着山峦般的灰仙胃囊，每道褶皱都嵌着未消化的陈家人颅骨。

"咚——"

丧钟从地脉深处传来。废墟中央的槐树桩突然爆裂，喷出七具青铜食盒。盒盖被尸气冲开的瞬间，陈青岩的复眼看清盒中盛放的"食材"：大伯的舌头串着缝眼铜钱、堂姐的子宫裹着蜕仙傀、父亲的脾脏爬满灰仙幼崽，而母亲的心脏正在有规律地搏动，心室里蜷缩着五色仙蛹。

"开宴——"

三百具血傀从胃囊褶皱中爬出，它们的手脚异化成餐具：指骨化作骨筷，腿骨变成餐叉，肋排拼成食盘。当陈青岩的灰仙骨爪不受控地伸向食盒时，胃囊深处传来五仙合鸣，震得他颅骨裂缝中渗出混着咒文的脑浆。

宴席主位突然升起青铜鼎，鼎内沸腾的正是血髓河本源。鼎耳处的饕餮纹睁开复眼，鼎腹浮现《百尸宴图》：画面中初代萨满正在肢解孕妇，将胎儿腌制成仙醢；二代家主用活人骨灰揉制血馒头；三代传人把童男童女缝合成人牲......而宴图末尾的空位上，正缓缓浮现出陈青岩的画像。

"该敬头盏了......"

柳三姑的残躯从鼎中爬出，她的脊椎化作长柄汤勺，舀起鼎中沸腾的仙醢。当腥臭的液体灌入陈青岩喉骨时，他的胃袋突然异变，内壁长出无数张利齿，开始啃食自己的脏器。剧痛中，复眼突然读取到仙醢记忆——二十年前那个雨夜，自己被塞入饲仙鼎时，鼎底沉着九十九具早夭的陈家子嗣。

血傀们突然跳起扭曲的宴舞，它们的关节反折成诡异角度，颅骨开裂处喷洒着助兴的尸血。陈青岩的灰仙骨刺不受控地刺穿血傀，挑出它们腐烂的脑仁抛向青铜鼎。每颗脑仁入鼎，就有一道血色闪电劈向祖宅地脉。

当地七十九道闪电落下时，废墟突然塌陷成宴池。池底铺满蠕动的活尸毯，那些由村民残躯拼合的肉毯表面，正浮现出陈青岩出生时的星象图。当他赤脚踏上肉毯时，脚趾缝突然钻出灰仙鬃毛，将他的双足异化成兽蹄。

"第二盏——献仙脍！"

柳三姑的汤勺突然暴长，刺穿陈青岩的胸膛，精准剜出正在异变的心脏。心脏在勺尖跳动，表面浮现出完整的《饲仙契》。当契文被血傀分食时，宴池四周升起七十二根人烛——烛身是被剥皮的出马弟子，烛芯插着他们的脊椎，燃烧时发出油脂的噼啪声。

陈青岩在心脏离体的状态下仍能视物，复眼中映出恐怖真相：所谓百尸宴，实则是用九代陈家人的器官重铸五仙本源。而宴池底部暗藏的青铜镜，正映出他完全异化的形态——半张脸是灰仙鼠首，半身覆满白仙骨刺，尾椎处垂着狐仙焰尾。

"第三盏——行酒令！"

血傀们突然撕开自己的腹腔，掏出腐烂的脏器摆成骰子。当陈青岩的狐尾扫过骰子时，宴池突然翻转，露出底层的尸解台。台面上钉着具青灰色的仙蜕，它的皮肤布满陈家族谱，胸腔内跳动的正是被替换的"陈青岩"本体。

尸解刀自行飞入陈青岩的骨爪，刀身映出母亲分娩时的惨状：五个萨满正用哭丧梆敲击她的子宫，将五仙本源注入胎儿的七窍。当刀刃触及仙蜕时，尸解台突然活化，台面伸出无数血管缠住陈青岩的异化肢体。

"你才是最后的祭品......"仙蜕突然睁眼，瞳孔是五色漩涡。它的利齿咬住陈青岩的鼠首，喉管里伸出柳仙蛇信刺入复眼。当视觉神经被搅碎时，陈青岩反而看清了宴池真相——这里根本不是现世，而是初代萨满在光绪年间用万家坟炼化的饕餮胃囊。

在濒死时刻，陈青岩的兽蹄突然踏碎青铜镜。飞溅的镜片中，他窥见了破局之法：那些燃烧的人烛中，有支烛芯插着母亲遗留的缝眼针。当他不顾一切扑向人烛时，狐尾被血傀咬断，灰仙骨刺被仙蜕折断，最后用牙齿叼住了那支青铜针。

尸解台突然崩塌，宴池底部裂开归墟之眼。陈青岩将缝眼针刺入自己天灵盖，剧痛中，所有被篡改的记忆喷涌而出——原来真正的活葬祭需要饲主自戮，用弑仙血污染五仙本源。当他的污血溅入归墟之眼时，整个饕餮胃囊开始自噬，血傀们哀嚎着化作脓水。

五仙残蜕在污血中挣扎，灰仙鼠首长出人牙，狐仙焰尾结出尸斑，柳仙蛇信萌发骨刺，白仙髓雾凝成癌块，黄仙利爪生出倒睫。陈青岩趁机扯断心脏上的《饲仙契》，将燃烧的契文塞入仙蜕口腔。

惊天动地的爆炸中，陈青岩被气浪掀回现世。他的异化肢体正在脱落，满地翻滚的残肢断骨中，那枚缝眼针突然立起，在地面投射出血色谶语：

"食仙者终为仙食"

暴雨冲刷着阴纸堂废墟，陈青岩爬向那口古井。井水倒映出他残缺的面容——左眼是人目，右眼是不断增殖的仙蛹，胸口残留着碗大的血洞。当他伸手触碰水面时，井底突然伸出数百双苍白的手，将他的倒影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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