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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亡者之叹十二 是我的丧事（第1页）
祁暮耀独自坐在书房中，这日的黄昏似乎分外短暂，像是只有短短的刹那，夕阳便悄然而去，只留下黑暗的影子。
他甚至连灯都没有点，只是双手紧张地攥着衣服，看着冰冷的月光从窗棂中，像是西洋书中描绘的幽灵般，慢慢爬入房间。
祁暮耀越想越是不安，兄长真的会来吗？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祁暮耀幼时曾经跟母亲回老家，看过那里的人迁坟。他还记得腐朽的棺木打开后，烂得露出牙齿的面庞，直将他吓得发了半个月的高烧。
兄长也会是那样子吗？
就这样他心中也隐隐有些害怕，周遭的黑暗也越发难熬，他不知道祁朝辉会从哪里出现，也许是房间中任何一个没有光线的角落。
就这样，墙上挂着的钟表，缓缓地走过了九点，可书房中却还是只有祁暮耀一个人。他几乎想要放弃了，甚至怀疑着是不是祁默钧的猜测有误，这件事与母亲的训诫并没有什么关系，也许是他们找错了方向……
可就在这时，他身后的房门，却在那清冷的寂静中，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吱呀”。
祁暮耀几乎顷刻间就全身戒备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脊椎骨甚至都僵硬得隐隐作痛，他并不敢回头去看，只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去听着门侧的动静。
有人走进了书房，他的脚步声不轻也不重，恰好能让祁暮耀听到。而随之一起涌入门内的月光中，则现出一道瘦长的黑影。
“嗒，嗒，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黑影似乎也要覆盖到祁暮耀的身上，祁暮耀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就连牙齿都好似在打架般哆嗦起来。
但也就是在这时候，他终于忍受不了继续等待未知恐惧的折磨，声音打着颤说道：“哥……哥，是你吗？”
这话一出，那脚步声竟是瞬间停住了，书房里陷入了短短的安静，可祁暮耀却丝毫不敢放松，恨不得竖起耳朵去听对方有没有回应。
可他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好似因为他那句话，让一切都消失了。
祁暮耀纠结极了，他既想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又不敢回头去看，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后，他才终于下定决心，死死地咬紧了牙，一点点转过身去。
可他还没有转过多少，就发现了不同于自己所穿的衣料，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侧。
有“人”站在那里！
恐惧瞬间在祁暮耀的心头炸开了，一切好似回到了小时候的噩梦中，那腐烂得只剩下黑洞的眼眸，正低垂着面向他，仅有的皮肤贴在露出骷髅轮廓的脸上，好似带着笑意。
“暮耀，这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
祁暮耀听到了祁朝辉的声音，直至这一刻，他终于无法否认，眼下站在他面前的腐尸，就是他死去的兄长。
“我……”他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但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出于难过，半晌后他才按着之前与祁默钧商量好的，对着那尸体艰难地说道：“哥，你坐吧……我们聊聊天。”
祁朝辉像是完全意识不到有什么问题般，真的如祁暮耀所言，驱使着他几乎只剩骨架的身体，在祁暮耀的身边坐了下来。
“好啊，我们兄弟是好久没聊聊天了。”
听到这句话，祁暮耀的视线顿时被泪水模糊了，尽管眼前的人面容恐怖至极，但是这是他的亲人。
“娘今天，训斥我了。”祁暮耀赶在祁朝辉之前，主动提及了二夫人的事，却并没有具体提及训斥的内容是什么。
果然，祁朝辉听后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劝说道：“你该好好听娘的话，去跟着大哥，学些正经事的。”
祁暮耀心中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放松，祁朝辉真的说出了二夫人白天叮嘱他的话，祁默钧的猜想应当是对的。
可就在这时，他却又感觉到祁朝辉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实说被那枯骨般的手拍到的感觉并不好，祁暮耀正纠结着要不要避开时，却听到了兄长的话：“不过暮耀，如果你真的不想的话，也没关系呀。”
“有我在呢，我跟着大哥好好学就行了，咱们哥俩有一个将来能顶立门户就够了，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祁暮耀怔怔地望着祁朝辉，双眼无意识地瞪得大大的，任凭再多的眼泪流下也不曾闭合半分，月光下的腐尸是那样的恐怖，他却再也感觉不到害怕。
“哥……”他哽咽到了极点，喉咙拼尽全力却也只发出模糊的声音，这是他的哥哥啊，即便已经死去，却仍旧想要庇护他的哥哥啊。
“为什么，为什么当年……死去的不是我……”祁暮耀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句话他在心底藏了太久太久。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那样好的祁朝辉会死去，而不成器的祁暮耀却活了下来，如果他能够代替兄长死去的话，如今他们家完全不会是现在这般扭曲。
“你在说什么呀，暮耀？”祁朝辉仍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他尽力安抚着悲伤的弟弟，却无法体会到他的难过。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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