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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裁定（第1页）

“轰隆隆”一阵炸雷，吴x在睡梦中被炸醒。

一阵炸雷过后，天空哗啦啦下起了大雨。

“咣当”一声，号子门开了。吴x抬头一看，还是毛管教带着那一男一女两名法官，三人打着雨伞进了号子，同时拍打着身上的雨水，各自把雨伞放到门边。

“吴x，起床、起床。”毛管教上前催着道。两名法官身着法官制服，毕婷婷地站在号房中间，一脸的严肃。

吴x躺在床上，一对凹陷在眼窝里的三角眼有气无力地瞅着三人，“这两个法官你都认识吧，他们是来向你宣读最高人民法院刑事裁定书的。”“快起来，快起来。”毛管教又一次催促道。

吴x在床上慢腾腾地坐起，毛管教不耐烦地走到吴x身边，伸手去拽他的衣服，“站起来！站起来！“

“我的腿站不起来了！”吴x大声叫喊。

“算了，算了，坐着就坐着吧。”男法官不想多事。

于是，还是那个骨瘦如柴的女法官宣读裁定书，“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刑事裁定书”“（xxxx）最刑核字第xx号”“被告人吴x，……”女法官又把吴的基本情况宣读了一遍，吴觉得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x市中级人民法院于xxxx年xx月xx日以（xxxx）x刑初字第xx号刑事判决，认定被告人吴x犯组织越狱罪、故意杀人罪，判处……”女法官在此略作停顿，看看吴的脸色，吴却装得镇静自若，不为所动。女法官继续宣读道：“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女法官把“死刑”二字的声调特意提高了几度，吴x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被告人没有上诉、抗诉，经高级人民法院复核同意原判决。a省高级人民法院依法报送本院核准。合议庭评议后，审判委员会第x次会议进行了讨论并作出决定。”

……

女法官宣读的口干舌燥，从挎包里掏出水杯呡了一口，继续宣读：“核准x市中级人民法院（xxxx）x刑初字第xx号以组织越狱罪、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吴x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刑事判决。”“本裁定送达后即发生法律效力。”

三人宣读完后，退出号房。

此时，雨停了，天空放晴。

吴x坐在水泥床上呆呆地瞅着三人的背影，两眼血红，欲言又止……

他想哭，却没有眼泪；他想大叫，却没有力气……

吴x知道，最高人民法院的裁决书一下，他在这个世上也就剩不了几日了。

此时此刻，吴x更相信命运。自己短暂的一生，无论是少年时的叛逆，青年时混迹社会，或是在监管场所多次组织逃跑，偷渡缅北；或是仇恨他人、扰乱场所、报复社会，都在与命运抗争，只不过人的命天注定，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他不知道小时候，父亲给他请的那个老道，看过相以后到底给父亲说了什么，为什么说他命中与“四”有缘，难道“四”就是人们常说的“死”吗？吴x忽然醒悟。

回想自己24载人生历程，他最想念的人是自己的母亲。母亲为了他的生命而丢了自己的生命，每每想到此，他的内心充满了遗憾和酸楚。虽然从未见过母亲，但他总觉得母亲离自己不远。如果母亲健在，一直陪伴着长大，自己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吴x发自内心给出答案，肯定不会！可惜，这个“如果”是多么的奢侈而遥不可及。

吴x又想，一生中最感激的人是谁呢？他从一生的经历中努力寻找着，应该是龙二小姐。没有龙二小姐他可能同大明子一样早就死在缅北了。可好日子刚刚开始，就被麻脸蛇头给出卖了。他想象，如果能继续在龙氏大院当总管，会不会同龙二小姐走到一起，过起夫唱妇随的幸福日子？现只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罢了。可惜小姐的知遇之恩还没有来得及报，就落得如此下场。

最恨的人是谁？寺坦冲四合院的刁副指导员，或是禁闭队的毛管教，还是龙氏大院的阿彪，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反正这几个人他都恨，恨不得把他们都干掉。思来想去，还有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恨父亲呢？吴x认为，自己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父亲应该承担起母亲的那份责任，父亲却对他不管不问，不是多日不在家，就是一回家就喝酒耍疯，凡遇到不开心的事不是破口大骂就是举手就打，不然……

吴x思来想去，恨谁呢？恨别人不如恨自己，路是自己选的，也是自己走的，如今走到这一步，也是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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