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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耗子店的村民闻讯而来，有经验的老人迅速接手，将鲍刚身上的衣服全部扒光，拿了厚厚的棉被一裹叫了几个人就飞快往最近的屋子抬。贺秋秋紧赶了几步，情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退在后面，一回头正好看见周里正意味莫名地望着自已。心里一突就强扯了一下嘴角道：“没想到鲍刚平常焉唧唧地，关键时刻竟然先去救别人！”周里双脚和右半边身子都沾上了冰水，脸上也冻得煞白，却垂着眸子拍了拍袖子道：“你先前忽然掉头往回跑，好像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呀？”贺秋秋一噎，哼道：“你忘了吗，我们刚过来时爸爸曾让我们不不要靠近垂钓的地方，说那些地方冰面脆又被凿了很多冰窟窿，一不小心很容易掉下去。我听见刘小玉说要去捞鱼，就忽然想起了这茬子。”周里看过来两眼没有继续追问，过了半晌才道：“鲍刚大概学过潜泳并没有溺水的现象，我刚才摸过了他的脉搏跳动有力，胸口也还是热乎的。大概是在冰水里泡久了才晕过去，年轻人恢复得快应该没有大事，你不要过于担心。”这话里怎么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古怪味道，贺秋秋心想我干嘛要担心鲍刚？而且我即便是真的担心他，也只是出于一场同学之谊罢了。跟着众人到了耗子店的一处民宅，周里和贺秋秋就发现鲍刚被裹得紧紧的小心地放在炕上，有人拿着新雪大力揉搓着他的手和脚。冬天被冻僵的人不能马上用热水和炭火缓解，要不然人身上就容易留下后遗症。过了好半天之后，才听见鲍刚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大家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有人拿着用辣椒杆和茄子根熬制成的滚烫热水过来给几个年轻人搓洗，这是北方人特有的老方子，对于治疗冻疮特别有效。有两个上岁数的妇人应该是耗子店的村民，约莫还认得到周里的模样，躲在门背后指指点点的，隐约听得到疯子神经病之类的话语。不知为什么贺秋秋心头火一冒就站起身子，接过水盆亲自给周里洗起脚来。心想若非你们耗子店的那位什么村支书胆小又缺德，把别人一关这么多年不管不问，周里也不会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要满二十岁了还在中学跟一群小屁孩读高三。周里的一双脚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就有些尴尬地停在了水盆里，任由贺秋秋的一双小手细细地给他按摩脚趾关节和腿肚子。他心里忽然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一件往日忽略的事实——贺秋秋好像很容易同情弱者。也许，可以用这个新发现打破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僵局呢！出丑已经要到年关了，刘玉梅寻思着到市区百货商店采购一些年货。这一段时间以来丈夫韩青宏经常莫名其妙的情绪低落，问他也不说什么究竟。她心想多半是大男子主义的老毛病又犯了，又在心里嘀咕一些小别扭，于是就想当一回贤妻良母往家里添置一些腊货。正准备出门时就接到电话，是一个平日里还算相熟的报社朋友。他语气激动地大声说：“嗯，你们班上是不是有个叫做鲍刚的学生？”刘玉梅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班上确实有叫这个名字的孩子，长相一般学习成绩属于中下等，就漫不经心地答道：“是有这么一个孩子，怎么啦？是不是闯了什么大祸，还值得你这个大记者特地打电话来询问一回？”报社朋友连忙吐露真言：“你还不知道吗？昨天下午他做了一件叫人惊叹的大事。在一条乡村小河里救起了一个落水孩子，自己却不幸溺水而亡。这可是一件可歌可泣值得大书特书的英勇事迹，市里已经准备组织采访团去采访这个孩子的父母。你作为孩子的班主任肯定也是要接受采访的，我们作为朋友，你一定要给我第一手资料哦！”放下电话后，刘玉梅激动得面色绯红。她非常敏锐地发觉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若是操作好了自己说不定可以获得很大的荣誉，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能成为一位英雄烈士的老师。她一贯为人圆滑又喜广结善缘，自然不缺自己的门路，打了几个电话后就大致知晓了昨天发生的情况。有一个熟人几乎目睹了全部的经过。原来昨天下午四点钟左右鲍刚和邻居家的孩子约好一起到冰面上玩耍，结果邻居家的女孩子一不小心掉进了河边垂钓人挖的冰窟窿里。在这危急的时刻鲍刚立刻伸手营救，但由于冰面湿滑，两个人齐齐坠入水中。眼看冰面窟窿越扩越大，鲍刚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安危，而是奋不顾身地将那个女孩子推到冰面上。等旁观的人拿起长竹竿结成长龙将女孩子顺利拉至岸边时，才发现男孩子因为体力不支沉入了冰冷的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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