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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寅从噩梦中惊醒。
梦中他在无尽的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向前跑,无论跑到哪里都是死路。
一双巨大的蔚蓝瞳孔在黑暗的上方冷冷地注视着他,将他又哭又笑的疯癫丑态尽收眼底。
睁开眼仍是昏暗的环境,只有墙壁上的排风扇口透出些微亮光。
郑寅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唯一能见到的活物除了周围其他关在笼子里的人,就只有那个坐在房间中央的高大男人。
男人的五官笼在阴影中,淡色瞳孔里的神情冷淡。
他放松地坐在一把木椅上,起身时椅脚发出的“吱呀”声彻底惊醒了五个铁笼里的人。
郑寅的身体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看到江革后立刻扑到铁笼边,哑着嗓子喊道:“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没做,都是他们......”
喊到一半郑寅忽然哑住了。
江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原先那几个还会跟他一起求救的人此时却颤抖着缩在铁笼的角落里,双眼无神。
其他四个笼子里的人郑寅大多都认识,开河集团的吴霖,贝利科技的王成,徐氏集团的二少爷徐以翔和安和电子的平厉,郑寅甚至和吴霖有过生意上的合作。
都是整个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蓬头垢面,穿着沾满污秽物的西装,龟缩在牢笼里像个疯子一样。
郑寅的冷汗忽然下来了。
他是最后一个进房间的人,而其他四人已经不知道关了多久,每天只有一盆浆糊状的食物给他们,在铁笼角落里的小桶里排泄,硬生生吊着一口气。
这和做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想到狗,郑寅又是浑身战栗。
这时江革终于说话了。
“是吗?”他淡淡道,“你什么都没做?”
郑寅流着泪重重磕在栏杆上:“是、是......我什么都没做,都是其他人做的,都是其他人做的!”
“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他们......”郑寅磕绊了一下,余光里其他人纷纷把猩红的眼转向他,里头全是仇恨。
都疯了!
郑寅咬了一口舌尖,讨好道:“是他们,他们拿烟头烫瞎了那只狗的眼睛,那狗估计是太痛了一直动,他们就拿老虎钳拔了它的指甲,把它的骨头敲断,说这样就动不了......”
江革站在黑暗中,良久道:“继续。”
郑寅却说不下去了。
在这里的每一天他都能梦见那天房间里的场景,老狗趴在地上瞪着两只血洞,极其狰狞可怖。
“他们、他们说要给那狗放血,看它能撑到什么时候,后面我觉得太恶心就没看了,弄死它的不是我.....是付平与,是付平与啊!”
“你也拿烟头烫了它。”江革慢声,“对吧?”
郑寅瞪大眼睛,身子抖如筛糠。
他确实在最开始拿烟头在老狗后腿上烫了一下,但他那都是被付平与逼的啊!
江革走到郑寅的笼子边,微微俯下身,阴影笼罩着郑寅。
“它很虚弱,再怎么叫也逃不出去,只能随意被你们虐打。”
“当你闻到那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听到它的惨叫,心里很高兴,很痛快,因为这说明你有掌控别的活物的能力,不是百无一用的废物。”
郑寅拼命摇头,手心里全是黏黏糊糊的汗水。
眼前铁笼的地面忽然模糊起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恍惚间他好像重回了那个铺着暗红色地毯的房间,只是那只躺在中央的老狗变成了他,有人拿着带倒刺的皮鞭抽打在他身上,尖钩狠狠刺入皮肉中,郑寅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沈不予默默地站在房间门口,雨伞上的雨水蜿蜒进这个死水一般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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