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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曜坐到安宁和张致远跟前接着讲述,清清嗓子正准备的和盘托出,小福久拽拽安宁的袖子,揉了揉眼睛道:“娘,困了。”
虽然还没到他平时睡觉时间,但今天舟车劳顿,又玩闹跑动,活动量加大,疲累值升高,吃了玉膏舒舒服服的就想睡觉了。安宁把他的手拿下来,道:“不要用手揉眼睛。”叫来春酌,让她伺候福久去睡觉,景曜这还没开始讲呢就被打断了,偏偏又不能生气,谁让打断他的是全家人都宠爱着的小弟弟呢。
就以拳抵唇,道:“我和景佑不是猜测娘给我们的都是天材地宝,就特意将《山海经》翻阅一遍,只觉得《山海经》上记载的都是上古时期,那时候还存在魔、妖、仙、神兽、仙药,在我们看来都有些荒诞,但这些文字之所以存在,虽然有当时世人尊崇自然之力的缘由,但并非无风捉影,纯属臆想,自然是有迹可循。而且我们还翻阅了其他的古志,发现并不止《山海经》记载了玉膏,像郭璞注引的《河图玉版》,汉张衡的《南都赋》也记载了“芝房菌蠢生其隈,玉膏滵溢流其隅。”还有晋朝张华《博物志》卷一也曾描述,不过现在看来这上面记载的成仙、长生不老竟全不是真么。”
安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道:“你以为成仙就跟卖大白菜似的,哪有这么容易,这玉膏确实存在不假,但功效并非那些志怪小说上记载的能够飞升成仙,要是这样的话你和景佑俩早在第一次吃的时候就飘走成仙去了。但这玉膏也有好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费劲物力财力去寻找,这玉膏能通窍穴,滋养筋脉,生内息,所以你们俩才会觉得一股儿暖意从丹田处升起。像福久还小,他就觉得好吃。没旁的感觉了。当然了,若是年纪大的,吃了玉膏确实能达到延年益寿,排除〖体〗内杂质的效果。”说着还别有深意的看了张致远一眼。波光潋滟,眼带促黠之意,但大老爷表情毫无波澜,一点都不为所动。
景曜和景佑缩了缩脖子,突然觉得好冷,娘话里这‘年纪大’的人不会指的是爹吧,他们俩立马表示什么都没有听到。惹得张致远黑脸。安宁乐不可支,等大老爷冷冽的眼神扫过来,她立马收敛笑意,笑的非常温婉,道:“儿子,言归正传,继续扯…不继续陈述。”
景曜有些为难,安宁伸出手指戳他额头。“和爹娘有什么不能讲的?”
景曜摊开手,左边是至亲爹娘,右边是老师。孰轻孰重,这还用说么?他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景佑黑线,怪不得老师说景曜与我佛有缘呢,这都什么时候还念上这个了?用手肘推了推景曜,景曜立马道:“爹,娘啊,景佑有话要说。”说着退到景佑身后,很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
张致远挑眉。朝安宁使眼色,看你生的好儿子。
安宁嘴角咧了咧,敢情这儿子就是我一个人造出来的啊?
景佑不知该不该打断爹和娘的眉目传情,只得回头瞪了景曜一眼,景曜摸了摸鼻子,默然。越是长大越是觉得娘亲不简单,如今得到娘亲的确认他也有些震撼,之前都是他们俩在猜测,知道娘拿出来的必然都是好东西。说起他就不会觉得是父亲寻来的,他有件事就连景佑也没告诉过,他记事本来就早,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似乎到过一处仙境一般的地方,躺在有小船那么大的莲叶上戏水……事实上年龄小,记起来的也有限,一度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过要是现在有谁来告诉他,他亲亲娘亲是仙女他也会相信的,而不是鄙视那人,以为那人发癔症了。
景佑回头看,怎么景曜也神游去了,真是关键时刻跟不上趟。非礼勿视啊……
安宁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笑的温柔:“那现在轮到景佑说了,说吧。”
“是这样子的娘,我和景曜修炼了先生给我们的一套佛门心法,一直没和爹娘说。”
“咦?是什么佛门心法?”怎么又有澄观大师的事啊,安宁还以为他们俩要说的是什么呢,搞的还挺郑重的。景曜和景佑去广安寺跟随寺里武僧习武,安宁就发现他们内息初具,原来是修炼了佛门心法的缘故啊。安宁本来就想挑选合适的功法给孩子们修炼,没想到让澄观大师捷足先登了,不知这老和尚打的什么主意?当然了安宁也只是想想,才不会说出来。
景佑和景曜对视一眼,坚定道:“师父说不能外说,就连至亲之人都不许。”
好么,还是内部资源不能外传,也是,单看澄观大师就是个修佛者,以佛入道,与那些修真者以丹药入道、以功法入道等等都是殊途同归,既然如此那传授给景曜和景佑的想来也是让他们守口如瓶,免得怀璧其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既如此,娘就不多问了。那是不是因为你们修炼这佛门心法,内息才这么快促成的?”就算天生奇才,骨骼清奇什么的,也不会才短短几年就初具内息,这里面可能也有安宁给他们俩灵果灵药的缘故么……
“是的。”
安宁以眼神示意大老爷,问他还有什么要问俩小的,张致远言简意赅的问了几个问题。安宁渐渐回过味来了,她就说大老爷是最腹黑的那位,瞧瞧这问题问的,听起来完全不涉及到这佛门功法的任何内容,但实际上都是在旁敲侧击其核心。再看两个有问有答的儿子,安宁暗自摇头,小子们要和你们爹斗,再过几十年吧,你们还嫩的很哟。
待景曜和景佑交代完回自己院子了,安宁笑得促黠,道:“还是老爷厉害。”
张致远毫不谦逊的受了这赞赏,笑的矜持。
安宁沉吟道:“想不到澄观大师当真把景曜和景佑做那衣钵传人了。”
张致远看她,道:“你这话里有话?”
安宁斜睨着他,道:“我就发句感慨,哪里话里有话,澄观大师佛力深厚,乃得道高僧,日后必是能勘破天道,圆满了去。景曜和景佑能得他教导,必然是极好的。只是没想到这俩小子还差点把我给瞒住了,今天还想诈一诈我,真是翅膀硬喽。”
“想来那心法虽比不上《清心诀》,但修炼的好了对他们俩只有益处无害处,单作为自保的手段足够了。”张致远斟酌了下,道。
安宁‘噗嗤’一声笑出来,揽着大老爷的胳膊,笑道:“你竟是没见过那心法的全文,怎就知道那心法不如《清心诀》。不说这个,老爷你觉得那俩小子说的话全是真么?”
“七分真。”
安宁唇角上翘,道:“是也,竟当我是好糊弄的不成。许是有些涉及到那保密之类也,我听说广安寺有藏经阁,只许寺内僧人进出,他们俩怕是进去过。老爷,你不是和澄观大师有半师之谊么,你曾有幸进入过没?”
“宁儿不生气?”张致远倒没回答安宁的问题,岔开道。
安宁笑笑,带了些傲然道:“我为何生气,我欣喜还来不及呢。虽我们是父母,但到底我们不能护他们一辈子,他们如今长进了,我这做娘的自然得高兴。”
这边儿,景曜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爹和娘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才没漏听娘说让他们再胡编这么个意思,哎,有这么个蕙质兰心的娘,还有个老谋深算的爹,他们还想虎口拔牙,难啊。
景佑轻拍了他一下,道:“我们俩今天一席话什么都说了,什么都没说,再说了娘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可够我们琢磨的了。”
景曜郑重道:“这事一定不要告诉别人。”
“嗯。”不用景曜说,他也是这般想的。这兄弟俩回去,睡的非常香甜,翌日起来该干嘛干嘛。
时间进入十一月,刚到十一月就下了入冬里的第一场雪,前几日还只见刮风不见下雪,这一下如同扯棉絮一般,厚厚的积了一层白雪,屋檐树梢远远看去,就像是镶了一层精致的白边,银装素裹。北方的寒冬,天气反复不定,有鹅毛大雪,有煦煦暖阳,有阴天连绵,如同这天气般朝堂上也并不平静,江南科考舞弊案至今还未有结果,张致远虽人在都城,但对这科考舞弊案也有所了解。
当初两位钦差大人为了不受江南各衙门的干扰,不在事发地江宁审案,而将行辕设在扬州。副主考官对受贿之事供认不讳,阅卷官朱晨、刘俞也供认徇私舞弊,案情脉络清楚,三个考官当堂被革去功名,收监看管,下面只要取出行贿者的口供,将受贿钱财数额查清,就可结案了。然而事情起了波澜,这波澜为何,他倒是不知了。张致远暗自想,难不成竟是被安宁说中了,这件事不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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