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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第一（第1页）

生命是一场大葬礼，它时间之长，忍受与享受拥有同等厚度。不同于亲人送葬时穿白着黑的服饰，与充斥着严肃的安静气氛中，那种无形而体现出人多热络的变态感觉。它相反，更像是人的死亡过程。孤寂，落寞；在如梦似幻的尽头，慢慢步入黑暗之中。旅途上，没有任何人送你。

父亲是个典型的小市民形象。永远都是忙碌的，对面外人，他总是游刃有余。但是对于自己的妻子，利用中医的话来说，便是'药石无灵'。母亲是面对一丁点小事情都能够暴跳如雷的人。

她总是对我说"做人不能吃亏。"

我不会依照她所说的去做，即使在学校面对同学之间的欺负，我也只是保持沉默。长大之后虽然知道了一个至理名言——女人天生的优胜资本就是眼泪。可我一直厌恶，乃至现在也不曾本能的施展眼泪攻势。

这个原因来自她。对面父亲，她永远占着理。总在看似天塌了一般的怒火中瞬间转化为死了亲人似的啼哭。从小我便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后来在同学哪儿学会了一个医学名词——神经病。

父亲面对她的无理取闹从来都是缄默的。这个总是默默顶着母亲狂风暴雨般的轰炸，而安静的收拾被摔破了的瓷杯碎片的男人，是这个家唯一拥有温暖感觉的存在。他很爱我，几乎对于我的要求是无一不允。

不过在这个家庭中给我买礼物似乎是件十恶不赦的事情。父亲因此常遭辱骂，可沉默的力量是强大的。他一如既往的满足我。曾听奶奶讲过，父亲结婚时就想生个女儿，也喜欢女儿。

奶奶和爷爷没跟我们住在一起，至此，我与父亲就像生活在奴役社会的父女。从来都是忍气吞声，在家中的日子，其心情真个宛如上坟一般沉重。甚至后来在寄宿学校上学时，每个周末我都不想回家。学校那时在我心里就是天堂。后来，我为了要争取，便撒谎说学习很紧。然后一个礼拜回一次家改为一个月回一次。并且，父亲在一个月内会来三次我们学校。每次送生活费之外，还会拧着大包小包的零食给我带回宿舍。

父亲喜欢抽烟，从那时起我都会自己在生活费里存点钱，给父亲买几包不算名贵的香烟。我与父亲一样，是个不善表达情感的人。哪怕是每次递给他几盒还不够他三天抽的香烟时，他除了眼眶微红之外，没有任何话语。

彼此之间在沉默的世界心神交会。利用不算厚重的付出享受如沧海狂狼般的亲情。

时间久了对这个家庭起码有了个大概的认知，甚至于后来母亲的一切行为我都会看出其内心的几分想法。仅管如此，也不曾指出。因为父亲与母亲的极端关系，我打小就学会了隐忍。几年之后我才彻底明白，父亲给予我的不单单是亲情的关怀，还有不论环境如何坏，都不会想过自杀。

那一次母亲就像疯了的母豹子，在家中大肆打砸，谩骂。父亲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言不发。我独自站在厨房门口，心底早已经掀起巨浪。从上了寄宿学校之后，很久没有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了。那充满实质感的声音就像坚硬的石头，成群似阵地投向我一直平静的心湖。

"你够了！有完没完？"说完这句话，我突然就感到十分的讶异。甚至于害怕。多少年了，这句话压抑在我心中太久。如今发泄出来，即轻松痛快，又后怕。

我是与她齐平的声音吼出了这句话。同时也觉得惊异，自己从不曾发过火，没想到声调竟与她一模一样。

她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一张脸瞬间狰狞起来。眸子里射出凶狠的光，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不是我的妈。

父亲此刻也猛地转身，手指夹着香烟，满脸惊讶的看着我——他从来都觉得我是很文静温柔的女孩子。

"你还敢吼我？你吼什么吼？"这时她已经怒气冲冲地站在我的面前。

她的表情一直是那番模样，但每次我看到都会觉得十分反感。面对她的强势，我放缓了语气，说"别闹了！"

"我闹什么了？"她突然的就像要跳起来似的，走到父亲的面前推攘吼骂道”你看看，这是你宠爱的姑娘。看看，你看看，都会顶嘴了!"

父亲不言不语，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地板。他的举动令我很心痛，多少年来对于他所承受的一切，我在渐渐明白事理之后才彻底的感同身受。

她没完没了地指责，翻旧照片似的将所有往事翻出。再配合她高分贝的声调，活像一个为自己哭丧地怨妇——我那么年轻就跟着你，你呢？你有什么......不是我们家.....你看看隔壁，她家男人怎么就这么有出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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