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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公公升起又落下,我的泥巴小屋子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奶奶带我走了好久好久的山路去镇上的学校给我报名。
镇子上的人好多啊!学校门口给小孩子报名的大人排着长长的队,蜿蜒了几个弯出去。我被奶奶死死的挤在前面大人的屁股上动弹不得。那个叔叔回头一看是个小孩子忍了忍没说话,带着一脸的不开心转过去。
“姓名?”我面前拿着笔写写画画的叔叔头也不抬的说话。
这个叔叔长得好奇怪啊!他的头中间居然没有头发,所以叔叔只能把旁边的头发往中间梳,那几绺头发像是奶奶盛给妈妈的面条稀稀拉拉的飘在汤碗里。
“奶奶你看,这个叔叔没有头发!”我兴奋的大叫起来,结果一下子被奶奶捂住了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闭嘴,你这死孩子,这可是老师”奶奶边说边把我的大腿拧的青紫,另一边腆着笑脸对气的脸色涨红的老师道歉,
“对不起啊老师,俺家孩子没上过学。他爸地里忙,他妈也不管他。就俺一个老太婆带着,您甭生气啊!”
老师听完了这才慢慢缓过神来,“既然没人管,那报上名了就要好好学,别浪费了国家给的政策。”
“是是是。您说的是!”奶奶低头哈腰的点头,一边又训我“听到了吗?开学了给我好好学。”
我一边点头一边心里嘀咕:大人可真奇怪,他们想做又不会的事情为什么小孩子就必须会呢?难道小孩子生下来就要完成他们的愿望吗?
像我家,爸爸不识字,奶奶也不识字,至于妈妈识不识字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是会的吧!
毕竟奶奶说当年她从小胖爸妈手里买的妈妈是最贵的一个,小胖妈妈说她可是大学生呢!为了叫妈妈嫁到我们家,小胖爸妈可是出了不少力。
妈妈是大学生哎,镇子里的老师都不是的。哎……也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才会跟我说话,我都从来没有听过她的声音。
上学的日子一点都不好玩,每天月亮婆婆还没回家我就得起床,随便往嘴里塞点饭再吭哧吭哧的往出跑,在村子口跟其他小朋友会和然后一起往学校跑。
“啊啊啊,张大嘴巴啊啊啊啊。喔喔喔,公鸡叫鸣喔喔喔……”老师说要大声的念出来就不困了,可是我还是很想睡觉啊……
我们班上一共有34个小孩子,但是女孩子只有两个。她们一个是班主任的女儿,我们都不敢欺负她。另外一个是镇上裁缝铺的女儿,听说她明年就要去县里上学了,以后不回来镇上了。
那样明年我们班就没有女孩子了。女孩子可真少啊,她们都去哪里了?
到了下午学校放学了,我还有我的伙伴们一起结伴回家,路上大家一起撒丫子狂奔,比谁跑的快,跑慢的小伙伴明天就要帮别人背书包。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使劲使劲的跑第一个,没办法,书包太重了,自己的背着都很重,根本不想再背一个。
太阳公公每天赶路赶得匆匆忙忙,我上学上的也匆匆忙忙。很快期中考试的时候我拿到了老师的进步奖。嘿嘿!老师说我每天都有在认真听课,作业也是认认真真的完成,这是给我的奖励。
我可太高兴了,这是我第一次拿到奖状,老师也是除了奶奶第一个会夸奖的人。我要把它拿给妈妈看,说不定她也会笑着摸摸我的头,说明明真棒!
灯光昏暗,照的妈妈房间的杂物全都拉着长长的影子,它们一半露在灯光下,一半藏在黑黑的影子里,像是大人们经常吓唬小孩的怪物。
妈妈的脸上又添了新伤,那些青青紫紫的伤口在灯光下更显得骇人,她的头发枯黄又干燥,像是秋天里死去的枯草。
我伸手摸了摸妈妈脸上的伤口,“妈妈,你要听爸爸和奶奶的话,这样他们就不打你了。”谁知妈妈一下子转过头去,再不肯看我一眼,她乱糟糟的头发和地上的秸秆搅和在一起,深深的扎进我眼里。
“我,我其实想有个东西给你看”我有点手足无措,手忙脚乱的从奶奶给我缝的书包里拿出那张奖状,展开它举起来,“妈妈你看,这是我的奖状,老师给的。”
她蓦然转过头,在刺眼的灯光下眯着眼睛看了很久,久到我举着奖状的手都酸了,然后又撇过眼低下头,再也不看我一眼。
我一点都不甘心,我拿回奖状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可她根本不像老师一样夸奖我,也不像奶奶一样哄着我。在她眼里,我还不如地上来来回回爬的蚂蚁有吸引力,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妈妈?为什么别的妈妈关上几天就好了,可我的妈妈不是。她像是山上的荆棘,一碰就扎的人满手血;又像是路上冒出来的石头,一脚踢上去就叫人大拇指疼的直哭。
“你根本不是我的妈妈”我对着她大吼,心里酸涩的要哭出来,“老师说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孩子的人,但你根本不是。你是坏人!大骗子!!”
我哭着跑了出来,只觉得风凉凉的,心也是凉凉的。隔壁邻居家养的小猫都会给她的小孩舔毛,我的妈妈连看都不想看我。
天擦黑的时候奶奶回来了,看见哭的满脸眼泪和鼻涕的我心疼的不行,她一边给我打水洗脸,一边哄着我:“哦哦!明明不哭啦!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我们明明,看我不打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根本不想把刚才发生的事说给奶奶听,只想偷偷的藏起来。
“不是,奶奶。明明拿到奖状了,明明是开心的。”
“这孩子,吓我一跳!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还以为怎么了”奶奶摸摸胸口,“咱们明明真厉害,第一次上学就拿到奖状了!奶奶给我们明明做好吃的。这奖状啊,就贴在正屋里,叫街坊邻居们都看看。咱们明明厉害着呢!”看小说,630b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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